锤子手机的拥戴者每天还沉浸在对老罗的膜拜幻想中,为粉丝经济提供了最鲜活和最有说服力的案例;至于21世纪传媒,已经开始滑向另一个无人能预知的地方,就像尘封已久的《南...
沈颢失去自由之身,一度令传媒界失声。就连21报系的主管方也立马实行 主动切割 ,可见在情势凶多吉少的大前提下,任何人持任何一种立场都会有不虞之险。把沈颢和锤子手机放在一起谈论同样有一定风险,但沈和老罗的 情怀论 却是殊途同归 他们两个都见证了情怀向工具投降的全部过程:在来势汹涌的网络技术面前,21世纪报系未能与时俱进,最终误入歧途,甚至旗下网站的经营者涉嫌敲诈;而老罗呢,除了那款恐怕难以畅销的 价值观手机 外,恐怕也只能接着继续兜售 情怀经济学 了。
沈颢:麦田的遗响
阳光打在你的脸上 ,这是1999年沈颢执笔的《南方周末》新年献词《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中的一句,带有鲜明海子诗歌风格的表达,这位在北大中文系就读时就有诗名的青年才俊,后来又将这一份理想情怀带入了新闻界,这才有了后来的包括《21世纪经济报道》、《理财周报》、《21世纪商业评论》、《商务旅行》和21世纪网等在内的21世纪报系,以及一系列理想主义者的碰壁。
沈颢1988年进入北大中文系,经历了那个特殊年代的社会转型过程。在那个乌托邦流行的年代,海子几乎是北大中文系诗歌爱好者无不膜拜的神话 海子笔下关于贫困、苦厄和爱情和理想的折杀,不仅和青春有关,也烙印上了这一时代的情感和心理印记,这种诗人情怀不仅留在了沈颢的诗歌中,更延续到了他后来的新闻事业中。
从2001年创办《21世纪经济报道》开始,沈颢和程益中曾被视为是代表了传媒业南方派风格的 双子星座 。沈在2002年创办的另一份报纸《21世纪环球报道》运行不到一年后即被关闭,这也是理想主义者的第一次碰壁。一度曾有人认为,沈颢率领的21报系在商业化运营和意识形态管制之间,似乎已经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点,现在回想此种滋味,只能是局内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实不足为外人道。
除了中国特色的市场风险之外,事实上,21报系更大的危机来自身的孱弱 尤其是面对2000年后新兴的网络媒体的冲击。早在几年前,沈颢及其团队就开始准备21报系的上市计划,但这家媒体集团在新兴的网络业务方面一直缺乏亮点 2013年21世纪传媒集团的广告收入在4亿元左右,这对于一家要发起上市冲刺的公司来说,算不上一份令人满意的成绩单,撇开庞大的运营成本外,这家传媒集团可以盈利的路径并不多,旗下的杂志和网站都在盈亏线上徘徊。尤其值得注意的是,21世纪报系自成立以来一直深陷资金饥渴困境。除了郭广昌的复星集团早期领投外,今年6月份,阿里巴巴曾以5亿元人民币领投21传媒,占股20%,这笔资金原本用于计划开发移动APP之类的商业应用服务。
更致命的危险来自于21世纪传媒的未来布局。在近年来报纸备受冲击的传媒业界,《21世纪经济报道》虽然长于财经报道,对于互联网代表的工具主义流潮长久以来似乎是浑然不觉。在2011年网站改版之前,21世纪网一直只是充当了报纸电子版的角色,即便是在改版之后,它依然和国内绝大多数报纸一样,面对汹涌而来的移动互联网浪潮,找不到任何方向感而一筹莫展,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危巢之下,这才有了2013年7月沈颢的金牌搭档、21世纪传媒执行总裁刘洲伟的突然辞职。
如果以雪球财经来作对比会更加具有说服力。这家由原来的南方系媒体人方三文2010年个人创办于2010年的财经网站,新近已经获得C轮4000万美元的投资,创业三年来,其基于社区互动的模式已经拥有150万活跃用户,日活跃用户20万人,并且开始向移动互联网进行战略转型,雪球财经作为一个个人创立的网站,其最新的运营数据及其管理水平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 声势浩大 的21世纪网,直到出事之前,后者还停留在热衷收取合作单位 共同协办 费用的传统报社经营模式中。在新闻业的围墙早已四面坍塌的情形下,精英办报的思维局限性可想而知,而沈颢个人所代表的人文情怀和商业利润之间的巨大张力,在上市冲刺的现实逻辑面前早已严重扭曲变形。
理想者的情怀,上市前的冲刺,对于互联网技术工具的浑然不觉,加上国内媒体业管理中由来已久的 散漫 风格,终使这个 新闻圣徒 跌倒在了明天之前的最后某一个时刻。从这一意义上讲,沈颢的创业故事更令人伤感,像是海子笔下那些麦田守望者最后的遗响,在技术工具无往不利的新媒介环境下,这种人文情怀注定只能是一种带有绝望色彩的无力抵抗。
锤子手机:工具主义的 装
如果说沈颢和21世纪网的故事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中国新闻市场上的遭遇或者说意外事故,因而格外令人扼腕的话,那么,同样的情怀体现在罗永浩及其锤子手机身上,更多则是一种以工具主义伪装的 价值观 。
其实,从2011老罗开始在大街上砸西门子冰箱开始, 锤子手机 的雏形就有了 这就是互联网业界最时髦的 互联网思维 ,只要能获得屌丝经济的支撑力量,凡事皆可为。老罗在进入新东方暴得大名之前,自己一直走的都是 屌丝路线 : 高中辍学,曾经摆地摊、开羊肉串店、倒卖药材、做期货、走私汽车、销售电脑配件、从事文学创作、卖二手书、传销培训师 直到他在新东方当英语老师以 公知 角色进入大众视野,才和木子美们一起,一跃成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 网络红人 。
从2006年运营牛博网开始,到2013年被政府关闭,老罗最大的收获是网罗了一大批粉丝,这些粉丝成为他后来转身学习乔布斯的最大财政支持来源。这些粉丝和老罗偶像的共同特点只有一个: 尝试努力去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通过处心积虑地改善人类的生活品质来获取利润,而不是通过处心积虑地获取利润来获取利润。
锤子手机的着眼点在于价值观,而非利润,这就是老罗的单口相声的魅力所在。至于他像不像乔布斯,能不能弄出一部像样的智能手机出来,或者这款处处模仿苹果手机的山寨版有多大市场?在情怀之类的价值观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老罗大概忘了1996年乔布斯重回苹果后,如何从时任苹果首席执行官吉尔 阿梅里奥手里夺回公司大权的,如果要在工具和情怀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经历大起大落的乔布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甚至玩弄权术这样的工具和技巧。
乔布斯称自己一直是处在 技术和人文交叉口 的那个人,老罗呢,恐怕只能永远只能算一个拿着工具贩卖情怀的相声演员吧。
其他:情怀的消逝
早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知名媒介学者尼尔 波兹曼就揭示了技术对于天真童年的谋杀。在一个互联网和手机这样技术工具已经是举世滔滔、所向披靡的潮流下,情怀向工具的投降已经是不争的现实。
新的媒介向何处去?雪球财经里的新闻人已经蜕变为社区的守护者,全部的财经内容和炒股经验由用户(特别是发烧级用户)来生产;锤子手机的拥戴者每天还沉浸在对老罗的膜拜幻想中,为粉丝经济提供了最鲜活和最有说服力的案例;至于21世纪传媒,已经开始滑向另一个无人能预知的地方,就像尘封已久的《南方周末》的新年献词,在那里曾经埋葬了一代人的情怀,却无法为技术工具提供土壤。
技术垄断乘虚而入,其重点是无极限的增长、无责任的权利和无代价的技术。技术垄断的故事没有一个道德核心。它凭借技术进步创造的方便设施许诺一个地上天堂。它将一切表示稳定和秩序的传统的叙事和符号弃之不顾,而用另一个故事取而代之;这个故事是能力、专业技巧和消费狂欢的故事。
这是预言者波兹曼在《技术垄断 文化向技术投降》中的一段总结。在马云的首富故事和张小龙的微信平台上,到处都是关于不问出处的英雄们的心灵鸡汤和消费狂欢。
当情怀跌落尘埃,工具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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